- 第1节 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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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处在睡眠中的卫国,梦见自己的臀部被一只硕大的巴掌狠狠地拍了一板。他翻了一个身,想继续做梦,但臀部又挨了一巴掌。他睁开眼,看见顾南丹的手高高地扬着,快要把第三个巴掌拍下来了。卫国说我还以为是做梦呢。顾南丹说到站了。所有的旅客都往门边挤。卫国跳到下铺穿好鞋,弯腰去拉卧铺底下的皮箱。但是,他把腰弯下去了却没有直起来。他的头部钻到了卧铺底,整个身子散开,再也没有力气爬起来了。顾南丹拍了他一下,说怎么了?卫国的头从里面退出来,额头上全是汗。他说我的皮箱正处在睡眠中的卫国,梦见自己的臀部被一只硕大的巴掌狠狠地拍了一板。他翻了一个身,想继续做梦,但臀部又挨了一巴掌。他睁开眼,看见顾南丹的手高高地扬着,快要把第三个巴掌拍下来了。卫国说我还以为是做梦呢。顾南丹说到站了。
所有的旅客都往门边挤。卫国跳到下铺穿好鞋,弯腰去拉卧铺底下的皮箱。但是,他把腰弯下去了却没有直起来。他的头部钻到了卧铺底,整个身子散开,再也没有力气爬起来了。顾南丹拍了他一下,说怎么了?卫国的头从里面退出来,额头上全是汗。他说我的皮箱呢?我的皮箱不见了。顾南丹弯腰看了一下,没有看见皮箱。她说是谁拿走了你的皮箱?顾南丹扑到车窗边,望着那些走下车厢的乘客,重点望着乘客手里的皮箱。
卫国的心脏像被谁捏了一下,紧得气都出不来了。
他从车窗跳下去,追赶走向出口的人群。他的目光从这只皮箱移向那只皮箱,一直移到出口,也没发现他的那只。他又逆着出去的人流往回走,眼睛在人群里搜索。人群一点一点地从出口漏出去,最后全都漏完了,站台上只剩下他孤零零一个人。他坐过的那列车现在空空荡荡地驶出站台,上面没有一个旅客,下面也没有一个旅客。他看了一眼滚动的车轮,想一头扎到车轮底下。但是那会很痛,还不如选择一种不痛的。
当列车的尾巴完全摆出去后,卫国看见顾南丹还站在列车的那边,她的脚下堆着行李,身边站着一个男人。卫国想她为什么还不走?顾南丹笑了一下,朝他挥手。卫国想她怎么还笑,都什么时候了她还笑?她一笑,我的双腿就软。卫国蹲到地上。顾南丹和那个男人拖着行李朝他走来。顾南丹指着那个男人说,张唐,我的表哥。张唐向卫国伸出一只大手。卫国没有把手抬起来。张唐的那只手一直悬而未决。顾南丹也伸出一只手。他们每人伸出一只手,把卫国从地上拉起来,然后托着他的胳膊往外走。从顾南丹咬紧的牙关,我们可以断定卫国现在并没有用自己的力气来走路,他的胳膊和大腿都僵硬了。
他们把他架到车站派出所,让他坐到条凳上。值班警察杜质新拿出一张表格,开始向他们问话。杜质新说是什么样的皮箱?卫国比画着,说这么大,长方形的,棕色。顾南丹补充说皮箱上有两把密码锁,是他爸爸留下来的,知道他爸爸吗?卫思齐,著名核能专家,参加过中国的第一颗原子弹爆炸试验。顾南丹以为杜质新会对她的话题加以重视,至少也应该露出一点儿惊讶。但是没有,杜质新平静地问里面有些什么?卫国说有现金、证件、获奖证书和衣裳。杜质新说多少现金?卫国说三万。杜质新说怎么会有那么多现金?卫国说那是我的全部家产,我把几年的积蓄全部领了出来。杜质新说有那么多吗?卫国从凳子上站起来。顾南丹想他怎么有力气站起来了?刚才连路都不会走,现在怎么呼地一下站起来了。是愤怒,他的脸上充满了愤怒,出气粗壮,身体颤抖。他说怎么会没有?请别忘了,我是工业学院的教授,堂堂一个教授,怎么会没有三万块钱?
没有愤怒就没有力气。卫国一说完,就像一只漏气的皮球,重新跌坐到条凳上。杜质新说看来你们学院的奖金还不少。既然有那么多奖金,还来这个地方干什么?卫国说这个可以不回答吗?杜质新一合笔记本,说可以,就这样吧,有消息会及时告诉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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