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丑过去并不觉得悲哀，因为他面对的人对他都是笑着的。

小丑走在路上，人们对着他怪叫，指着他笑得很大声，然后开心的走开。这时小丑也很开心:我是多么与众不同啊！并为自己制造的欢乐欣喜不已。

小丑穿着彩色的衣裳，上面的图案色彩怪诞奇异，像斑斓的鬼蝴蝶。他满意地游弋在一个原不属于他的国度，听着他听不懂的话语，把这古怪的腔调当做对自己的惊讶与赞叹。

没有人知道小丑化妆前的样子，看到的，都只是化妆以后。小丑的脸上，刷了厚厚一层红黑色混合的颜料；他的嘴巴，看上去就像喝了死人的血。小丑按按有弹性的小丑帽，又松开，帽顶的毛球跟着可爱地跳了回来。

旁边的小孩拍着手哈哈大笑。

他满意极了，张大弧度夸张的嘴，对着每一位围观者笑。围观者笑不动了，或者是笑厌了，但或许是别的什么。他发现突然之间，全城的人都不笑了。

小丑摸摸自己的红鼻子，掀开尖尖的小丑帽，给人看自己光秃秃的头。这在以往，是逗笑所有人的绝技。旁边的人还是不笑，他只好露出讨好式的笑容。忽然，旁边吃冰淇淋的女孩儿惊叫着跑开，惊飞了路边的鸟。

他不由自主迈开滑稽的粗腿，追着已经笑不出来的可怜人，想要把笑声再安回去。可是什么都安不回去了。

他只好回到自己的国度。小丑巡游到一个本属于他的国度。

“哈，你太丑了！生的丑没有错，而你却丑得可厌！”一个甚至比他更丑的朋友，嫌恶地朝他丢了颗鸡蛋。

“你太丢我们小丑的脸了！”小丑妈妈嫌他巡游一圈一无所得，回身狠狠关上房门。门撞在门框上的声音，反撞到了他的心上，有点疼。

“你知道你哪里错了吗？你错在真的以为自己可笑，错在以为人们真的喜欢你。小丑，永远不能忘了自己是小丑。”小丑之王说。脸上画着笑容可掬的妆，却没有笑容。

这时，头顶上响起一阵雷声，顷刻泼下大片大片的雨水。雨水淋透了他彩色的衣裳，上面的图案色彩怪诞奇异，像斑斓的鬼蝴蝶，这时都湿瘪瘪地黏在身上。他站在那里，就像刚被拉到蛹外的蝶虫。

小丑哭了。小丑以前不觉得悲哀，因为他面对的人对他都是笑着的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