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年的今晚，我都坐在电脑前，摒弃春风撩拨的喧嚣，漠视漫山遍野的桃花烂漫，静静地找来他的歌曲一首接一首地聆听，眼前总是出现一个相同的画面：迷蒙的天空笼罩着人世的繁华，然而那栋高楼的某个窗口却有一只无脚鸟纵身一跃，了却了此生的痛苦。每每此时，泪眼婆娑，任何文字都不足以描写此时的心情。
　　
　　一直到今天，太多的观众都一致认为《霸王别姬》是九十年代初期我国电影事业的一朵奇葩，甚至有观众说它是伟大的。我不否认它的确华丽，故事跌宕起伏，人物塑造生动饱满，可是，将近二十年的时间我看了不知道多少遍，到今天我还认为这一切都是因为哥哥的存在，那个风化绝代的美男子。他把一个戏子曲折的一生演绎得淋漓尽致，更把特殊时期的人性刻画得入木三分。爱情、事业和信仰贯穿了他的一生，戏里戏外都是，就像他的歌词，我就是我，是颜色不一样的烟火，然而，曲高和寡，他的霸王没有读懂，儿时的依赖，一生的悲戚，感情流离失所，离去那刻都不曾相拥，恍然大悟时已阴阳相隔。
　　
　　这大概就叫做戏如人生。倒是痴迷他的袁四爷成了唯一的知己，尽管暧昧的夜里感慨：一笑万古春，一啼万古愁。此境非你莫属，此貌非你莫有。其实，他深深地知道，眼前的这个男人已不在乎自己到底是男儿身还是女娇娥，只要自己能够唱戏，即使在人人自保的年代里也不例外。然而，他太过耀眼，人性扭曲大爆发导致了他思想的崩溃和宣泄，互相揭发。他何尝不知道那是大时代，他何尝想伤害他深爱的师哥，只是啊只是，他不甘心，一个青楼女子插在他们中间，毁灭了他的信仰。
　　
　　当一个人连信仰都失去的时候，大概剩下的也只有堕落了，事实上蝶衣也是，因为他追求的从一而终就有人提前退场了，那个所谓的一辈子再也不会圆满，人生还剩下什么呢？没了。什么都没了。而那句经典“说好了是一辈子，差一年，差一个月，差一个时辰，都不是一辈子”也就是说了出去，他的师哥并没有读到心上，一句“不疯魔不成活”便终结了那段痴恋。他的师哥要的只是平凡平淡的生活，和一个女人，唱唱戏，泡泡花楼，世人有的劣根性他都有，所以到末了蝶衣自刎在他的脚下他都不懂为什么，惊讶不言而喻。
　　
　　人们都说哥哥的离去和这部戏有关，因为太入戏了，导致现实生活的感情也不顺利。一直不想问为什么，也不愿想是为什么。
　　
　　人戏不分，雌雄同体，芳华绝代，美轮美奂等一切华丽的词语都用在了他的身上，我倒认为这是哥哥追求精致的态度之一，一直到今天，我都认为没有一个艺人像他这般投入，没有谁可以超越他的魅力。纵观演艺圈，几乎清一色的都是卷了钱即可，很少有这般执着于表演事业的，更别说信仰了，简直是太奢侈太可笑的一个词儿。
　　
　　后来我看到“小豆子”的扮演者尹治回忆：那时张国荣经常问我拍戏好不好玩，还搂着我，拍拍我的脑袋，那个时候的张国荣五官非常舒展，感情很细腻。2003年初，农历春节前，尹治接到张国荣打来的电话（张国荣演成年程蝶衣），张国荣在电话里说：“这么多年没见，也不知你长成什么样了？”说过了年会来北京，希望届时能见面。年过了，张国荣并没来北京。紧跟着4月1日，传来了张国荣自杀的消息。每次看都哽咽到强忍着泪水，我想，他是真爱这部戏，这个角色，可是，太多的也许，他什么都没说就离开了。
　　
　　九年之间是时光流转和岁月流逝，这人世喧闹不减当年，可你早已在云端，笑看这人世烟火，再也不理会人情冷暖，因为，这与你无关。你只知道我们是爱你的。
　　
　　九，多美好的一个数字，哪儿都圆满，唯独少了你，心碎的剧痛重新袭来，只想问一句：哥哥，你，还好吗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