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天生就不会喝酒。记得从小到大,直至大学毕业之前的20多年,我没有正经喝过一回酒。暑假回家,母亲烧点海鲜,我将海鲜汤拿来拌饭,加了料酒的海鲜汤也能把我“染”得像个关公。据说“十滴水”也能醉倒人,所以尽管每年夏天我都要中几次暑,宁愿让人替我刮痧,也不肯喝一口这玩艺儿。
进入机关后,应酬的机会渐渐多了。我曾告诫自己,千万要管好自己的嘴,不要乱说话,不要乱吃别人的东西,这包括不要乱喝酒场上的酒。但不喝看来是不行的,既不能联系领导,又脱离群众。我有一段时间给领导“跑腿”,每与领导同桌进餐,领导总说,喝点酒吧。我说不会。领导说,这哪能行,工作的一个内容,就是喝酒;再说,你别小看这杯酒,要二三十元钱,你一个月拿多少工资,不喝就浪费掉了,浪费多可惜啊!想想自己一个月到手只有八九十元钱,又想想领导如此看重自己,“期望”如此“殷切”,我只得喝了,每次都喝了。还有一段时间,我上干校培训。有个同学,嗜酒如命。一日三餐,餐餐离不开酒,就是早上吃稀饭,也要用酒下饭。他喝酒的方法很特别,50来斤重一坛的黄酒不必启封,直接用一根长长的塑料管穿过封泥吸着,一餐吸了多少并不清楚,反正就是一肚。还有一个同学,200多斤重的分量,一肚能灌下27瓶大瓶的啤酒,19瓶下肚才开始上卫生间。有这样的同学为伴,又经常出去下馆子,耳濡目染,加上他们不时地“培养”我,我对酒精慢慢开始适应了。
我知道,酒量好坏有时关系到一个人的前途和命运。我有个师兄,参加“双推双考”,笔试第一,面试第一,考察也说是第一,眼看着就可以走马上任了。可就在这节骨眼上,有次赴宴,与上面的一个什么领导碰上了,敬酒时,少喝了点,那位领导干部就有些不高兴,说了什么,好事就“泡汤”了。据小道消息说,那位领导还在常委会上讲,这个同志好是好,但人不爽快,做事推三阻四,喝点酒就像要他的命,扭扭捏捏的,像个女同志。这样的人哪挑得起这副重担呢!前车之鉴,应该吸取。我既然“人在江湖”,也就由不得自己了。要混,总得有个一技之长,才好出人头地。
我竟然不知道,我的酒量充满潜力。我原以为,酒量大小是先天决定的,谁知,后天也能改变人,虽然这仅属少数,我就属于这少数中的一员。这些年来,我的酒量可以说是突飞猛进。有一次,我的老领导“另有高就”,圈子里的几个人送他。欢送宴一开始,定下的规矩就是每人先完成一瓶“橡木桶干红”。老领导推辞了几下,其他人都不肯,任务自然又落到我的头上,我二话没说,不但完成了自己的本分,把老领导的那份也喝了个瓶底朝天。又有一回,我陪一位新领导赴宴,席间,不知不觉中划拳比酒,我和领导两人结成“统一战线”,他划拳,我喝酒,连续喝了72小杯“贵州淳”,硬是挺着,“万里长城永不倒”,把对方来了个“现场直播”。回来时,领导不断夸奖我,说我有长进,说我能挑重任,还说我前途无量。
我将领导的鼓励化作无尽的动力,用在工作中。有一次,我们当地上一个土地整理项目,省国土厅一个处长来现场踏看。中午吃饭时,他说这个项目能不能上,全凭他一句话,中午只要让他喝高兴就行。我就斗胆凑上去作陪。我问他,喝什么?黄酒?白酒?啤酒?葡萄酒?处长说,我喜欢葡萄酒,就葡萄酒吧!我说,好,好,好!随即拿来两瓶“张裕解百纳”,说一人一瓶,我先敬你了。说完,“咕嘟咕嘟”地喝了下去。处长一看,也只好将手中的那瓶酒倒进嘴里。我又拿了两瓶,说,处长,我们这儿都说好事成双,我再敬您老一瓶。说完,我又喝了一瓶。处长一看这势头,连忙说,好了好了,兄弟我服你了,项目给你们立项就行了。这天中午,我虽几次跑到外头去“清理肚子”(我们都叫“录播”,比“现场直播”要好多了),但为家乡拿来近千万的项目经费,算是立了一功。
现在,我的酒量在圈子里颇有名气。不管红的,白的,只要是酒,我都会。当然,我这点酒量,离领导的要求,离同志们的期望,离干部高素质的标准,都还有很大距离。我还要努力,努力,再努力,奋斗,奋斗,再奋斗,争取“百尺竿头,更进一步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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