终于,车开走了。 艾尔先生做在属于自己的门栏前看见远处车站。车是刚刚开走的。他的房子在通俗难懂的林子里。现在是下午了。可阳光还是将他照的汗流难受,已经转了好几个位置,依旧避不开毒辣光线。这里,树实在太少了。阳光直接侵占他的身体,艾尔先生静静接受着烘烤。只是肥胖身躯不停流汗而已,他没有抱怨。并不时用他蓝色的毛巾擦掉脸上的的汗。他慢慢的喘气,汗浸透艾尔先生的衬衣,尽管他有在擦。汗还是在脖颈,下巴处汇成汗流。没有办法。他硕大的屁股在小的有倾斜度的躺椅上显的不相适宜。艾尔先生要挪动下身体位置,于是这椅子配合的发出难听刺耳的吱呀声。他喘息声又变大了,肚子高高突起,在这个角度。他几乎看不见自己下胯。象坐小山。
艾尔先生渴望在这个林子里听见鸟叫。或者仅仅此时。
小山包在起伏,朝向自己的一面显出更深颜色。是衣服被染浑了。他费力在看。有点困,不过下午总是困。艾尔先生说。我几近年迈,这一次更彻底。
事实上没有人听见。也就没有人笑。
艾尔先生把毛巾盖在脑门上,之前是把头发都顺朝后面。
想哼个小曲。可是他忘记了合适的基准调。这林子确实是听不到鸟叫。没有欢快歌唱的小鸟。只有热的发蒙后的耳鸣。
房子嘛。阳台一定要依山。从里面看出去只有绿的晃眼的树。是很多很多很多的树。森林!绿色在这其间显出夺人声色,各种深浅各种状态的绿色自己过度。我是记不住的。我想要记住,早晨,早晨醒来,也许未睡,来看森林。就在依山的阳台上看。所以我要重修阳台,加高屋顶,在加宽门厅,反正这里一切属于我,我要有木质的宽阔门栏。重修屋顶,不是,错了,是重修阳台。没有,我们就盖起一个来。是早晨。
艾尔先生当时一定是这么说的,现在他才想起。泥瓦匠没有提出异议,只是说。
好。我们就这样做。现在我需要去做预算。你等我,很快我就回来。
又有车从公路上开过。
艾尔揉揉脸。听到有人用扬声器放歌。“啦。啦。啦。啦。等着菊花花开。啦。啦。啦。啦。洗尽尘埃等花花开。”是女人尖锐嗓音用地方方言唱。几天来艾尔先生已经听熟了这曲子,现在他才想起来基准调。
洗尽铅华等花花开。还有,阳台后面要是可以看见日出会有多好。每日起来便是霞光,橙红光芒。万丈?就是要这样。有切面白大理石的矮栏杆。全部要抛光,这一定很花钱,不过为了合眼前能看到日出,是值得的。朝东吧。
歌曲又被重放了一遍。
还好树不高,否则二楼窗户之外就看不到日出。绿,一块一块的。还有轮轴之音。
艾尔先生耳鸣了吗?反正他在自言自语。泥瓦匠还没来,那个预算表还没有送到。大概两个小时了,他说很快了。而现在,两个钟头后,还是不见人影。艾尔先生准备起身搬动凳子,移到门栏里里面,那里现在晒不到。
靠前排树上满灰尘,看上去非常不舒服。
艾尔先生静静听歌。这时还是高温不下。临近公路的树。叶上附着黄灰,整个条状的一半全部这样,看上去感觉干燥,不过越向上,就越均匀。灰尘都被山坡最下的树挡住了。直至艾尔先生建房这里,四周葱郁。已经改头换面了。完全是青翠欲滴。而他的房子却是橙黄色的。
得把上来的路堵住,我不想见陌生人来拜访,除了孩子们谁都不要来。树砍倒做栅栏,砍下两棵树相互交错。
那个骗子,骗我等着。
艾尔先生开始抱怨了,不得不这样做,毕竟时间太长,且无所事事。他发现盖在头上的毛巾发出汗味,让他不舒服。
他又要抱怨小事了,甚至开始思考体重。伸手把毛巾对折放到膝盖上。听到动物呼吸声,一定不是错觉。
扬声器声音很小了。艾尔使背脊离开椅背。这样他才能够转头。看到一只黄色棕毛狗嗅着草地靠近。它后面五六米跟着个女人。穿着凉鞋的女人。
艾尔先生抬起手算是打招呼。
你好,我并不能很快确认你的名字。但相信我见过你。我也认识你的狗。它到是常来。
女人再靠近些,艾尔先生说到。但他并没有打算要起身。
抱歉,要是它给您带来过什么麻烦,我得抱歉。
这个不是重点。
啊。女人没有听清艾尔在说什么。瞪大眼睛渴望他重复自己的话。
我说,这个不是重点。
好。那算了。
艾尔先生深深吸气,深深吐气。可是不象叹息。
我得告诉你,先生。那个泥瓦匠不会来了。
哼。哼。我知道了。本来两个小时前他就该到的,我猜到了。骗了我。空等一下午。
本来他是要来的,可突然得开车带我和孩子去城里。我们的孩子。事情发生的很突然。我还得费力跑上来通知您。住的这样高。
好吧,我相信他明天这个时间会来找我的。或者更早。
我会提醒他。
女人说完想要离开了,其实从一开始她就不想多说。艾尔先生早就发现。
我要,在我房子后面建造阳台。就在二楼那里。你看。
女人顺视线看过去,有很多树。
非常好。
你喜欢阳台吗?看的见日出的台子。
我家没有。
艾尔把手放在肚子上思考下面要说什么。
泥瓦匠的女人感觉到沉默,有脚前后前后磋地上的草。她穿凉鞋。艾尔不关心这个。
你养的狗很有意思。它和我常常见面。
女人听完笑了。大眼睛。高颧骨。艾尔对这个到有兴趣。
实在不是一个好的聊天开头,我的这个小杂种尽会找垃圾吃。到处跑。完全不是可爱。
之后泥瓦匠的女人坐到略高草地的外门栏上。之前她还有急着走。
房子四周的树。太好了。但是它们不遮光。热。
是的。这里没有不热的地方。
等我把阳台建造好就有了。实际上是后期加工,现在它已经在那里了,你也看到。由你丈夫来加工。
我听说了。似乎很麻烦。泥瓦匠的女人说完用两只手把头发全不向后理。她是长发,多数时候应该是扎高的。
不麻烦,哪里会麻烦。一个阳台而已。
泥瓦匠的女人没有回答。狗跳上门栏,靠近艾尔先生。
艾尔伸脚躯赶它。
女人看到,闭上眼睛。
一闭上眼睛,她就变了个人。她眼睛太大,而且神色奇怪。现在颧骨成了主角。没有眼光,整个面部都是美的。皮肤却不细腻。艾尔细细考虑她面容的平衡定义。
女人睁眼,整个光芒瞬时被眼睛夺走。
我想要走了,但又想多坐会儿。你是否想要跟我多说点什么?
好,好。我们可以接着讨论阳台的事。
狗又来了,艾尔重复前面做过的。
我不要听阳台。阳台,我丈夫明天会来解决的。我不关心它。
这时艾尔才发现乐声小了,很小了。于是他唱起来,现在调子就很容易找到。
洗尽尘埃等花花开。
我还是喜欢这歌的,常常听。都会唱了。
于是两人一起唱,都很小声。对方都难以辨认。
把你的花园种满菊花怎样?
女人突然停止歌唱问。
很好,菊花太好了。但要我做这些事恐怕不现实。太大运动量了。
你不懂怎样生活。
泥瓦匠的女人很快反驳,很明显。她说这话没有好好思考。
我要留足空间,开拓条路。
女人没有出声,准备听下去。转朝艾尔先生,闭上眼睛。
总要摸索的吧,不停挣扎,一天天沉重。体重很配合的。你也看见了。
天气似乎凉了一点,女人靠在门前木拄上,略微舒展开,她把鞋脱掉,脚跟就垫着凉鞋。那只狗回头看了一眼,没有理。依旧在艾尔先生旁边嗅着。
紧挨阳台的,要是一间卧室,我把它拉上厚厚的落地窗帘,营造黄昏的气氛。淡色的厚窗帘可以轻易做到。
艾尔先生很乐意谈他的阳台,好多次了。
女人闭眼。她有些失望了。谈话渐变无聊。但她不想走,她知道为什么。
她在想着满园的花,可是这不是原因。只是想看到很多花,黄色在生活中真实,即便不假。橙黄,有蜜蜂过来。
啦。
艾尔先生用他特有的低音哼哼,女人没有应合。但艾尔看到她眼睛动了。她在听。
女人喘气,没有什么声音。
好吧,我会考虑种上花,尽管很累人。从小的土地开始,小块小块开垦。最后就成一大片了。一个大片的花园。场面一定怡人。
说完艾尔等女人反应。
她睁开眼。女人夺人声色的眼睛看着艾尔先生的脸。或者是肚子。
把这些草地除掉,不免可惜。我更喜欢绿草。
女人再一次闭上眼睛,用手掌轻轻搓揉面孔。用食指肚子按摩眼球。这时,她已经完全将脚放在草地上了,脚踝很有骨感。脚踝很有骨感,这话谁说过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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