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来啦！当家的，快！”老婆娟子的一嗓子，像落在安静早晨的一根针。很多人都把头转向这里，眼看她踩着厚底子鞋，加上远处城管车的惊吓，崴了一跤。娟子咬着嘴唇，拼命跑向老公。两个人消失在胡同深处。

　　“没事吧。”王月深切地问。娟子坚强地说没事，就是有点疼。两个人靠在墙根坐着，王月捧着老婆的脚，这哪里是没事，都肿了。“都怪我，不该让你放风。不，不对，是不该让你出来受这个罪。”“说这个干嘛，咱们都出来摆摊，日子不是宽松些。就一个人卖豆浆，咱一家子老少喝西北风去啊。”王月看着她，没敢再说话，今天只能回家了。

　　第二天，他们的根据地被人占了。看着像小两口，卖的是煎饼油条。娟子一看，火冒三丈。瘸拐着冲到摊前，指着那男人的鼻子，“你们凭什么在这儿摆摊。”旁边称油条的女人不乐意了，“你喊什么，这儿哪块砖写着你的名啊。”娟子向那个女人看去，“你这一脸的疙瘩里没安什么好心吧，我们在这摆摊一个月了，时间就是名字，这里的一砖一草都认识我，你算什么，收拾收拾，给我--滚。”“你说谁没安好心呢，你怎么……”眼看两个女人的战争即将爆发，两个男人赶忙去拉。

　　浇灭火以后，两伙人坐下，最后经过协商妥协，煎饼油条向里挪了挪。卖的早餐大不相同，也不会影响什么生意。等他们想明白，火气也随之消失。

　　时间一长，两个女人竟无话不谈，好得像一个人。有人说，女人是世界上最令人琢磨不透的生物，看来一点不假。“妹子，你们这么年轻，怎么出来卖早点啊。”娟子很好奇。“我们大学刚毕业，还没找到合适的工作。”大学生啊，娟子嘴张得跟鳄鱼似的。“大学生怎么了，你没听过大学生掏地沟的、卖猪肉的，都有啊。”娟子耷拉下脑袋，“俺不知道，只知道俺没文化，只能出来摆摊。家里又有两个花钱的小祖宗，上边又有老人，没退休金，都指着俺们呢。”那女人唉了一声。转移话题，海聊了一阵。一个捂着嘴笑，一个笑的前仰后合。正起劲间，城管车又来了。

　　“妹子，赶紧收拾。”

　　“大姐，干嘛？”

　　“跑啊。城管来了，你是新手，肯定--哎呀，你还愣着干嘛，快叫上你男人，往旁边那胡同跑。”

　　“大姐，哪有胡同啊？”急得女人也顾不上收拾，推起三轮像无头苍蝇。娟子一看，急了眼，把那女人一拽，推起三轮，“快，叫上你男人，跟我走。”娟子玩命似的骑着三轮，她没忘，她的粥车还在那扔着呢。等她和王月跑回去，粥车已经在执法人手里了。

　　“你是车的主人吧，上车吧，跟我们走一趟。”一个高个子跟王月说。“大兄弟，你可千万别把他带走，有事好商量。”“没事，大姐，我们就是回去做个笔录。”说着，把王月带上车。任娟子哭喊着。

　　等他们走后，卖煎饼油条的小两口跑出来。“放心吧大姐，会没事的。”

　　娟子一个人坐在路沿上，过了好大一会儿，王月推着粥车回来了。娟子跑上前去，一把拽住他，“怎么样？”王月没说话，只是一脸的疑惑。“怎么了？”又见他摇摇头。“到底怎么回事，说话呀！”娟子急了。

　　“想不通，我在半路上就被放了，也没罚款，只见小两口跟大个子说了几句话，就让我回来了。”

　　“没事就好，没事多好啊，不过这次怎么这么容易就--”她也是满脸疑惑。

　　第二天，他们俩照旧在那卖粥，只是没有了煎饼油条。

　　此后，又有卖煎饼油条的，再不见了那小两口。

　　一天，娟子在菜市场马路中间挑西红柿，一个穿制服的女人走过来，“快把你的电三轮推走”.娟子抬起头，看见穿着制服的这个人就要转头走，被她一把拉住，“大姐，是你啊！”

　　娟子看着她，愣在那里，原来你是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