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我的记忆中,老家的人们似乎都偏爱养着一种花——那就是月季了。现在是不是还依然这样?我不得而知。月季实在很不娇贵,这倒是真的,或许这也就是每家每户都愿意养它的原因吧。六、七月份的雨季,随手剪几枝插在泥土里,经几天雨水,便就成活了。 月季的品种很多,各种颜色的都有,身上也带着刺,这倒有几分象玫瑰,然而它终究不是玫瑰。倘若说玫瑰是那皇宫里雍容华贵的公主,那么月季则只能算是寻常人家粗茶淡饭的小女子。
不信的话,你去看二月的情人节,可有送月季的吗?由此可见,这世间,不单单是人,哪怕动物、植物,也都有着身份的贵贱和境遇的区分的。然而月季依然清秀,依然淡雅,依然与世无争,依然带着从容的微笑和一身的香气。
月季花凋零的时候,有风吹过,会飘落一地的花瓣。少年时幼稚的我,总是细心的捡起,收集,洗净,晾干,再装进枕头里。这其实是女孩子们的事,而少年的我,却乐此不疲。
少年时的我,读金庸的《书剑恩仇录》,书中说天山有个美丽的女孩子,从小到大不吃饭,专吃各种花儿,她身上永远都散发着浓郁的香气,可惜后来因为乾隆皇帝的不怀好意,她自杀了。因为这件事,我一直对乾隆没有好感,再后来读了《东陵大盗》,知道他的坟墓被掘,洋洋得意了好一阵子。
我的确固执的喜爱着文字,我觉得文字亦如花瓣,收集起来也会有着浓郁的花香。不谦虚的说,我的文字也就是月季,或者说我更愿意自己的文字象月季,虽然也许只开在残败的土墙边,或荒废的院落里,但花开时也该是烂漫的。很多年后,我当然早已不在人世,然而我的文字的花该还在,遗留着香气,虽然是淡淡的,却至少说明我曾经活过,曾经采集过文字的花瓣。
有一知名的 出版了许多的书,也很畅销,一印再印,却不料突然有一日,窜出来一个不识时务的“楞头青”说:“你写的东西也许是太深奥了吧,我们看不懂”。这位见多识广的 冷冷的一笑,说:“你看不懂么?这其实是很正常的,我写的东西本就是给一百年以后的读者们阅读的!”,他说得也许没错,倒是那小子的无知和浅薄了。
这样的腔调,我却也颇不以为然,一个人的文字如果竟然高深到“让人看不懂”,而竟然要等一个世纪后方能读懂读透,那份“深奥”是毋须置疑的了。可也不能不说是作者的悲哀。因为几百年前的文字,我们今天读来,不但不觉晦涩,而且倒很亲切。
文字诚然如一座山,“横看成岭侧成峰,远近高低各不同”,欣赏文字和欣赏风景一样,要看一个人所处的位置,读文字也是要有灵性的。
我不是什么大家,充其量也只算是一名作者而已,故就不敢装腔作势,于是,我喜欢随心所欲、无拘无束的捡拾起月季的花瓣,再收集、洗净、晾干。
我更喜欢带露的月季,朝阳下昂然盛开着。
我愿意你在读我的文字的时候,能够随时随地的指出病句和别字,因月季不是高贵的玫瑰,所以,可以随意的掐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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